心灵哲学

拆穿“心灵”与“精神”的言语陷阱

分享

也许有人对你说过,你所想的、感受到的、害怕的东西都是“心理作用”。而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没有什么心灵,也没有什么“心理作用”。我管这种看法叫做“无心灵假说”(the no mind thesis)。人们可以有意识,也可以去思考、感受、相信、渴望等等——无心灵假说和这些现象完全兼容。但它所不兼容的是这样一种想法:意识、思想、感受、信念和渴望等等是内心的活动、心理作用,或是精神世界的一部分。

无心灵假说并不认为人们“只是肉体”。实际上,它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认为一个完整的人能被分割成“心灵”和“肉体”两部分,而且每个人身上的特质也不能被简单地划分为“精神”与“非精神”两个层面。荷马时期的古希腊语没有明确对应“心灵”和“肉体”两个概念的词语。荷马的史诗也体现了这种观点,即人由多个相互交流的部分的整合而成:“我胸中的精神驱使着我”;“我的四肢都很愿意”。在认知科学和生物学的领域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持有类似的观点,认为人类由一系列互相重叠、不断交流的智能系统组成。

“心灵”和“精神”这两个词语的使用方法饱经沧桑,以至于它们所背负的历史远大于于它们本身的意义。有关这两个词语的概念模糊并且引人误解,特别是在一些重要的科学和医学领域。当人们谈论“心灵”和“精神”时,无心灵假说并不否认他们正在讨论某种东西——相反,他们同时讨论了过多的东西。人们在谈到“心灵”这个词的时候,有时想说的是“能动性”(agency)、有时是“认知”(cognition),还有的时候是指“意识”(consciousness);同样地,“精神”有时意味着“精神病学的”(psychiatric)、有时是“心理学的”(psychological)、有时又是“非物质的”(immaterial)等其他含义。

这种概念上的混淆对于“心灵”一词的实用性是一种致命的打击。的确,许多模棱两可的概念起到了桥梁的作用:它们体现了一种特定的、通常无害的语意模糊,即一词多义(polysemy)。这类概念在不同的语境下有略微不同的意义。一词多义的灵活弹性连接了不同的研究和实践领域,让人们能够发现它们之间的关联与相似之处。举例来说,如果计算机科学家提到“计算”(computation),那么通常他们所指的东西会和一个工程师、认知科学家,或者和朋友闲聊的人意图描述的有些许差别。作为一个总的概念,“计算”把这些不同的含义联系到一起,并帮助我们发现其中的共同点。

– Z A M I _ –

问题是,概念之间的连接并非总是好的。有时候这种连接可以促进不同专业领域之间的创造性互动,让我们看到有用的类比(在单独领域内难以发现)。但在其他情况下,一词多义会导致有害的混淆和类比。这会让人们自说自话,或是在概念的定义上钻牛角尖,只顾攻击对方使用的概念或为自己的定义辩护,而不是找出双方共同的目标。这样反而会加深误解和污名化。

不得不承认,“心灵”和“精神”是拥有最多意义的概念之一。律师常提到“心智”能力、精神科医生则在谈论“精神疾病”;声称自己在研究“心灵”的有认知科学家,也有心理学家,还有一些哲学家;许多人都会讨论所谓的“心身问题”,也有许多人根据动物是否有“心灵”来决定人们是否应该吃肉。这只是一小部分例子,而每一例中,这些人所说的“心灵”和“精神”都有不同的意义——有时只是细微的差距,而有时大相径庭。

在这些重要的领域里,清晰的定义是重中之重。很多人太轻易地相信,“精神”病人的问题“全是心理作用”。我从来没有听谁怀疑过心脏病是否可以引起心脏之外的其他问题;相反,我经常需要向朋友和家人们解释“精神”疾病可以引起生理上的问题。为什么人们总是认为其中一种疾病比另一种更加神秘,更加令人惊奇呢?因为“心灵”和“精神”在领域之间架设了太多的桥梁——是时候把大部分引起混淆的桥梁都彻底烧毁了。

– Paweł Jońca –

托马斯·萨斯(Thomas Szasz)是一位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分析师。他同时也是一名“反精神科医生”,主张所谓的心理疾病并不存在。萨斯认为,精神疾病实际上是“生存问题”——这些问题让生活变得困难,因为它们和人际冲突、坏习惯和道德过错相关联。因此,精神疾病是患者个人的责任。萨斯据此声称,精神病学作为医学学科应该被废除,因为需要治疗的病症并不存在。如果一个人的症状有生理学上的基础,那这就应该是大脑的物理疾病,而非“精神”疾病。而萨斯认为,如果这些症状没有生理学基础,它们就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疾病”。

这一论点基于精神疾病和“生理”疾病所属分类的不同。它体现了精神病学如何错误地借鉴了二元论中心灵的概念,而这类概念又与一些关于精神的形而上学理论相关。然而,许多精神疾病确实有生理上的因果关系;即使对于没有生理学基础的症状,药物介入也是可行的方案,因为这些患者依然应该得到药物治疗。

与萨斯相反,我认为正因为精神疾病(mental illness)是精神病学(psychiatric)意义上的疾病,所以它们才是精神(mental)的。这与人们一般如何理解心灵,或认为什么是或者不是它的一部分,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普遍认为感知(perception)是精神的、是心灵的一部分——但在医学上,失明和失聪被分类为感知失调,而不是精神疾病。为什么?答案很明显:因为最擅长治疗失明和失聪的往往不是精神科医生(如果这类感知失调需要治疗的话——许多失聪人士会否认这一点)。

在精神病学中,当人们谈论到“心灵”和“精神”这样的词语时,我的第一反应总是“这些词语具体是什么意思?”——他们到底想说的是心灵或精神的哪一层含义?他们在引用哪一个其他领域的知识?他们想让我跨过哪一座桥梁?“精神”疾病本来只是精神病学能够处理的疾病。这既来自于对精神科医生能提供的技能的实际考虑,也取决于理论和哲学因素。但是这种务实的视角藏在了对“精神疾病”的讨论之后。许多语境下的“精神”一词往往会带来不合适且污名化的涵义——这也说明,一些桥梁本不该被架起。

如果想要向人证明你的真实身体状况,你很可能需要说服对方你的痛苦并不是“精神上的”。

想象一下你患有某种长期的慢性疼痛。你已经看了许多医生,而医生们可能已经不太相信你、开始敷衍你了,尤其当你属于边缘群体时(如女性或有色人种);他们可能会认为你在夸大自己的疼痛,或是得了疑病症*。经过一些检查和问询,你最终被告知你的慢性疼痛是一种精神疾病,并且被推荐给一位精神科医生。你会被告知,这位精神科医生不会给你开药或者动手术,而是会给你开具心理疗法,也被叫做“谈话疗法”,有时候也叫做“精神疗法”。

*译者注:疑病症,hypochondriac,一种精神疾病诊断,患者通常怀疑自己身患一种极为严重的疾病(一般在没有生理症状的情况下)。

– Fausto Montanari –

非常合理地,你也许会觉得这个医生也不信任你。你知道你的身体确实出了一些问题,你的疼痛也是真实的,但是医生却在这告诉你,你的疾病是精神疾病,并且需要精神治疗。他们是不是觉得你产生了错觉,或者因为某种人格失调对他们撒了谎?说服身边的朋友、家人和同事——更别说医疗人员——你的疼痛不是“精神上的”,很可能就是你唯一证明自己真实健康状况的方式了。的确,《卫报》(The Guardian)最近刊登了一系列研究慢性疼痛的文章。其中一篇起了这样的标题:“慢性疼痛患者一直被告知,他们的疼痛只存在于他们的脑海里。我们现在得知那是错的。”其他相关的主要文章也都提到,患者被转给精神科医生,就和被怀疑、被拒绝,或是被看作疑病症患者没什么区别。有些支持者认为,纤维肌痛(fibromyalgia,一种导致慢性疼痛的疾病)不应被视为一种精神疾病,因为它是“真实的”而非“想象的”。

你的疾病被当作一种精神疾病,这一点让人不爽,确实可以理解。但你的医生怎么看呢?他们想让你从谈话中获得什么呢?很可能他们完全相信你正在遭受严重、非自主的疼痛,但认为这种疼痛由周围神经系统高度敏感所导致,源于“重新布线”(rewiring)。这种由神经系统的重新布线所造成的疼痛又被称作“痛觉可塑性疼痛”(nociplastic pain),最近被确认为一种有高度医学意义的疼痛类别。也就是说,你的医生不一定怀疑你在说谎,或是产生了错觉。提到“精神疾病“时,他们或许只是想说,这种疼痛的最佳治疗方案可能是谈话疗法(talk therapy),而最了解并熟练使用这种疗法的是精神科医生。

尽管你有理由觉得不爽,但你的医生也很可能是对的。“精神疾病”中的“精神”一词只是说明和它们和精神病学相关。你的医生可能知道,精神科医生和精神病学研究人员在识别和研究痛觉可塑性疼痛方面持续发挥着重要作用。他们可能对于谈话疗法的疗效持乐观态度,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治疗方式可以有效缓解许多纤维肌痛和慢性疼痛的伴随症状,甚至可能减轻疼痛本身。他们还可能读到了一篇最新的综述*——研究者发现谈话疗法可以有效干预免疫系统——实际上,在减少类风湿关节炎引起的炎症反应上,谈话疗法和一般的药物治疗一样有效。

​*译者注:Shields, Grant S., Chandler M. Spahr, and George M. Slavich. “Psychosocial interventions and immune system function: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randomized clinical trials.” JAMA psychiatry 77.10 (2020): 1031-1043.

所以对于你的疾病的本质,你和你的医生也许有着一样的看法——尽管如此,当你被转给一位精神科医生时,你感受到的失望也是可以理解的。这说明,有什么地方出错了。笔者认为,真正的问题出在”精神科解决的是‘精神疾病’,或心理问题”这样的想法上。的确,常识告诉我们精神疾病就是精神上的错乱,并且精神科治疗的就是精神疾病。如果你去查字典、教科书,或者精神疾病诊断手册,这就是你能找到的对于精神病学及其分支的定义。关键问题在于,心灵和精神这样的词语会带来一系列联想,对于一个医学学科来说非常不合适——毕竟,“精神的”总是和“真实的”、“生物的“,和”物理的“相对。

– Stuart McReath –

我们的问题出在沟通上,来源于“心灵”和“精神”这些概念的混乱。心灵和精神可以在很多不同的语境下使用,也能传达很多不同的含义。有时他们暗示与现实的脱离,有时用来表明与精神病学的关系——还有些时候,意味着其他完全不同的东西。

“心理作用”对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的影响并不比慢性疼痛多

想象一下,你的医生告诉你,你得了一种“精神”疾病,但同时也强调这种疾病实际上并不是”精神上的”疾病。想象他们告诉你,你或许会接受“谈话疗法”的治疗,但同时也强调谈话疗法对许多并不“只是心理作用”的疾病也非常有效——包括人身上几乎所有“可塑的”部分。再更加乐观地想象一下,人们听到精神疾病时,不会自动将其分类为精神上的问题,也不会觉得,如果一种疾病会被“精神”状态(如信念、期望等)所影响,就一定是非生理或非物理性质的,或是“只是心理作用”疾病。

避免提到“心灵”和“精神”的概念,能让交流变得更简单。这样的对话结束后,你或许就能感到医生对你的信任,并且认同精神科治疗对你的帮助。但医生做的事情实际上并无不同;除了打消了你的疑虑,让你觉得你的疾病受到了认真对待,其他的治疗方案都是完全一样的。即使慢性疼痛可能是精神疾病,但它并不是想象出来的,或是没有生理基础的——只是“心灵”和“精神”这样的词容易让我们将这些概念混为一谈。“心灵”和“精神”的问题并不只出现在慢性疼痛的治疗上。这类词也助长了其他精神科疾病受到的污名化:“心理作用”对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的影响并不比慢性疼痛多。

– Daniel Brox Nordmo –

“精神”一词制造的混乱不只加重了精神疾病的污名化,还引起了受到误导的争论——关于是否应该对精神科的医学学科归属进行彻底的改革(甚至废除)。而在萨斯的反精神科观点的另一极端,许多人认为精神病学应该和神经学(neurology)合并成一个学科。这种观点基于一些特定的哲学“心智理论”(theories of mind):有人认为心智等同于大脑,也有人认为心智是在大脑中运行的软件,就像Windows系统在我的电脑上运行一样。这种观点在认知科学中十分流行。它依赖于这样一种逻辑:因为精神病学治疗的是“精神”疾病,那它应该遵从认知科学中对于“心灵”的主流哲学理解。问题在于,精神疾病中的“精神”只有“精神科”的意思,不是这些哲学家和科学家们所讨论的“心灵”。

因此,我们应当谨慎对待精神病学对于心灵和精神的讨论。就算没有总是被混为一谈和误解的风险,理解精神疾病状况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困难,因此精神科患者显然不需要额外的污名化压力。既然没有理由保留它们,我们就应该把“心灵”和“精神”这样的词逐出精神病学,而且不止逐出精神病学界——它们在认知科学和心理学中也在制造破坏。

精神病学理应是解决精神疾病的医学分支。同样地,认知科学和心理学理应是研究心灵的科学分支。然而,心理学和认知科学研究的东西其实不太一样。人格心理测量学这类学科在历史上是心理学的核心部分,但它甚至不算属于认知科学的范畴。另一方面,认知科学从它的一些前身,特别是控制论,继承了对自组织、信息处理和适应性行为这类领域的更广泛的兴趣。心理学和认知科学这两个领域与精神病学的研究范畴也不太重合。感知(perception)毫无疑问属于心理学和认知科学的研究范畴,但失明和失聪却不是精神疾病(甚至很难说是一种疾病)。

心理学和认知科学的研究范畴还包括一些我们一般不会和“心灵”联系到一起的概念。举例来说,有些认知模型描述了有机体如何通过内稳态(homeostasis,指有机体维持心率和体温等身体内部参数的能力)和应变稳态(allostasis,指有机体根据环境调整体内参数和行为的能力)在环境中生存。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用认知术语描述免疫系统的方法*。在20世纪60到70年代,美国心理学家罗伯特·阿德尔(Robert Ader)在研究中发现了免疫系统的一个令人惊讶的特性。通过同时给大鼠注射一种名为环磷酰胺(cyclophosphamide)的催吐化学物质和一种无害的甜味剂,这些大鼠被训练地开始避开这种甜味剂。在训练之后的测试阶段,仅仅是甜味剂的注射就会让大鼠们开始死亡。注射的甜味剂越多,它们死得越快。这曾经是一大未解之谜。结果阿德尔发现,环磷酰胺是一种”免疫抑制剂”,会让大鼠的免疫系统停止工作。免疫系统“学会”了在有甜味剂时就停止工作,于是大鼠就被环境中本来无害的病原体攻击而死。换句话说,阿德尔发现免疫系统也会受到经典的巴甫洛夫条件发射(Pavlovian conditioning)的影响。

*译者注:Cohen, Irun R., and Sol Efroni. “The immune system computes the state of the body: crowd wisdom, machine learning, and immune cell reference repertoires help manage inflammation.” Frontiers in immunology 10 (2019): 10.

– Z A M I _ –

如果免疫系统有着心理的和认知的特征,我们是否应该把它也算作“精神”的一部分?

这一发现促成了“心理神经免疫学”(psychoneuroimmunology)的诞生,一个包括但不限于心理学家研究免疫系统的学科。关于免疫系统和大脑之间的“线路”和信号传递,随后的研究也有了很多更令人激动的发现。免疫系统对心理压力和创伤有一套复杂的反应方式——好几种与创伤相关的精神科疾病都会造成免疫系统失衡,比如创伤后应激综合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和边缘型人格障碍(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两者都与创伤关系密切。免疫系统还在对社会行为的控制中起到重要作用。例如,一些科学家认为抑郁症有时可能是免疫系统的副作用——它降低你的社交动机,以尽量减少传播疾病的风险*;也就是说,你的免疫系统被触发了,因此错误地认为你会传染疾病给他人。

*译者注:Eisenberger, Naomi I., et al. “Inflammation and social experience: an inflammatory challenge induces feelings of social disconnection in addition to depressed mood.” Brain, behavior, and immunity 24.4 (2010): 558-563.

如果我们坚持认为,认知科学和心理学研究的是“心灵”,那么我们只会对它们真正关注的问题有错误的印象。这会让我们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问题上,比如“如果免疫系统有着心理的和认知的特征,我们是否应该把它也算作‘精神’的一部分”。还是那句话,“心灵”和“精神”这两个术语架起的桥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心理神经免疫学获得广泛的认可的过程并不容易,尤其是在免疫学家之间。在很大程度上,这是因为它被广泛认为是“身心医学”(mind-body medicine)的一种形式——这个术语不仅被用来描述正当的医学研究,也被用于形容哄骗式和夸张的自助手段。这些在草率的整体论、骗术和心理神经免疫学之间架起的桥梁很大程度上归咎于“心灵”和“精神”的造成的混乱,而对它们本应服务的学科几乎没有帮助。

更好的做法是,把心理学看作研究心理现象的学科,把认知科学看作研究认知现象的学科。这也许看起来是循环定义,但它只是反映了这些领域如何负责探索各自范畴内的现象,而我们只是还不知道怎么独立地描述这些范畴具体包含的内容。没有人认为“物理学研究的是物理现象”这种说法有什么问题,因为我们早就不再认为它只是研究运动和接触的基本规律的学科。

基于“心灵”与“精神”的概念制造的这些破坏,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去摆脱它们。与其谈论“心灵”与“精神”,我们应该谈论更精确而有效,并且与我们的工作相关的概念。好消息是,这样的概念基本上已经存在。一旦我们与“心灵”和“精神”断开概念上的链接,我们就可以很好地使用它们。心理学可以用“心理的”,认知科学可以用“认知的”,精神病学可以用“精神病学的”。在这些领域之外还有更多概念——比如“意识”、“想象”、“责任”、“能动性”、“思想”、“记忆”等等。我们不需要“心灵”的概念来发展我们对于人的概念;女权主义中对于关系自律(relational autonomy)和关系自我(relational self)的研究,以及荷马等历史先驱的思想都为此提供了有希望的途径。根据他们的概念,人是连贯的整体——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有某种统一的内核,而是取决于他们自身、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周围的环境结合的方式。

结论就是,没有所谓的“心灵”,也没有所谓的“精神”——即使你和我都会思考、感受、相信、渴望和想象。当你再遇到“心灵”和“精神”二词时——尤其是当它们对使用者的论述非常重要时——你应该思考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然后问问自己,它们是否掩盖了某种刻意的含糊其辞。

后记

乔恩:作为一位心灵哲学方向的研究者,这篇文章的标题颇有让我失业的意思(笑 不过文章里的很多观点我都十分赞同。无论本体论上“心灵”和“精神”是否存在,从务实的角度看,这些概念的混淆对于学术及临床实践都有很大影响。文中较少提到的一点是,哲学与认知科学内部也有重新思考这些概念的趋势,例如本公众号之前介绍的生成心智与「4E认知」,以及来自动物认知领域的新洞见,欢迎大家移步进行进一步阅读。

Lemona Zhang:英文中的mind和mental已经足够令人混淆,在中文语境下,心灵、心理、精神、精神病、甚至神经病,也常常会被搞混。各个领域的学者或许可以在内部交流的时候达成共识,但是如果要避免跨界交流的障碍、让大众理解他们讨论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让治疗更加有效,就需要对这类被过度使用且容易产生歧义的词汇尤其谨慎。

作者:Joe Gough | 译者:乔恩 | 审校:Lemona Zhang | 编辑:杨银烛、光影 | 封面:Z A M I _ | 排版:光影 | 原文:https://aeon.co/essays/why-theres-no-such-thing-as-the-mind-and-nothing-is-mental

关于作者
Joe Gough -

这个人很懒,什么都没有留下~

评论

发表回复

推荐阅读
神经科学

神秘山巅之旅:探索意识边界

前往尼泊尔的神秘山巅,探...

专栏心灵哲学

那个被心灵哲学想起的女人

西方自然哲学遗失数世纪的...

哲学

僵尸是二元论者

存在僵尸对心灵哲学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