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加伯(Emma Garber)从三岁起开始跳舞。在经历多年专心致志、令人精疲力尽、有时甚至疼痛不堪的训练之后,十几岁的她对成为一个专业的芭蕾舞者产生了炽热的向往。“大概在我14岁的时候,我让父母坐下来,认真地告诉他们:‘这是我想要做一辈子的事情,这件事让我感觉很快乐。’”艾玛说道。
我们都会对自己的未来抱有梦想和希望。它们通常与职业生涯有关,但并不绝对。比如,有些人的梦想是组建一个家庭,或是到别的国家生活。梦想影响着我们身份认同的形成,给我们目标和意义。虽然这听起来十分美好,但却常常会遭到现实的无情阻碍。因为我们的内心可能会随着热情减退而发生改变,或是实现梦想途中的障碍变得无法逾越(亦或两者兼有),这些情况经常出现。
或许,你就正处在这样的分岔路口上,经历着令人心神不宁的时刻。消逝中的梦想在苟延残喘,这可能会给人带来强烈的悔恨感和挫败感。或许你会害怕别人将如何评判自己。毕竟,在当今世界上大多数地方的文化里,我们从小就被教育“成功来源于固执的坚持”。
心理学家安杰拉•达克沃思(Angela Duckworth)在她的畅销书《坚毅》(Grit)中写道:“要成为一个坚毅的人,意味着跌倒七次,然后爬起来八次。”她这种关于坚毅的中心思想,在不同时期均被不断重复。发明家爱迪生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生命中的许多失败,其实是人们没有意识到,在他们放弃的那一刻,他们离成功有多么近在咫尺。”
在上面的叙事里,坚毅的优点被重点突出了。鉴于这种论调处于主导地位,而我们的志向又确实很可能成为自我认知的核心部分,也就不难理解,直面失去梦想的可能性有多么困难而令人不安了。了解到这一点,或许能让我们从中感到安慰:在面对自己的志向时,适应力、灵活度和毅力、坚定同样重要。卡斯滕·霍什(Carsten Wrosch)是加拿大蒙特利尔康考迪亚大学(Concordia University)的心理学教授,他花费超过20年的时间来研究“目标调整能力”(goal adjustment capacity)这个概念。他说:“按照定义,如果一个人真的没有能力达成本希望达成的目标,继续下去只会带来反复的失败。”
心理学家们将目标调整能力看作是“自我调节”或“自我管理”的有益形式。它囊括了两个关键部分:一是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一直没有收获时,脱离这个目标的能力;二是重新投入追求更有成效的新目标的能力。这也可以被理解为,人知道在何时、要如何从一个梦想切换到一个新的目标。目标调整能力的高低是通过问卷测量的,回答者需回答对相关条目的同意程度,例如“对我来说,不再去想某个目标、放下对它的执念很容易”和“我会告诉自己,我还可以开发好几个新的目标”。
缺乏这种能力的人如果遇到了无法实现的目标,会倾向于变成“花岗岩脑袋”,自我折磨地“以头撞墙”。长期下来,他们更容易遭受压力和慢性疾病的困扰。相反,目标调整能力更高的人的日子将“好过得多”。他们能够脱离无收获的目标,然后找到新的志向继续追求。变得灵活、获得更强的适应性具有很多好处。职业生涯研究学者们也认可这一点,并称之为“职业适应能力”(career adaptability)。这种能力包含对新机会的好奇心,以及对新技能学习能力的自信。那些在职业适应能力这个特质中得到高分的人,用西澳大学(University of Western Australia)商学院讲师拉吉夫·阿玛纳尼(Rajiv Amarnani)的话来说,就是通常“更快乐”。他说:“他们在工作中表现更好,更容易得到晋升……这种心理弹性为他们带来更多益处。”会认真考虑放弃梦想这件事,其实表明个体有健康的意愿来调节和适应,这对个人其实是有帮助的。
如果仍然感觉无法逃脱当下的丧失感或挫败感,我们需要明白,前方会有别的路,而其他的机会也会出现。能拥有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或重新定向的智慧和灵活性的人,其实已经跟上了许多成功先行者的脚步。大卫·福斯特·华莱士(David Foster Wallace)放弃了成为网球王子的梦想,而成为了广受欢迎的小说家、作家。与此同时,罗杰·费德勒(Roger Federer)在网球方面功成名就,但这是以他放弃成为专业足球运动员的梦想为代价的。此外,玛丽安·米尔札哈尼(Maryam Mirzakhani)放弃了成为小说家的童年梦想,后来却在2014年获得数学界的菲尔兹奖*,成为了第一位、也是迄今唯一一位获此殊荣的女性。
*译者注:
菲尔兹奖(Fields Medal)是数学领域的国际最高奖项之一,以加拿大数学家约翰·查尔斯·菲尔兹(John Charles Fields)的名字命名,有“数学界诺贝尔”之称。该奖项每四年颁发一次,每次授予2~4名有卓越贡献且年龄不超过40岁的数学家。
这些例子或许有些戏剧性,但它们让我们看到,成功之路并不总是平坦、笔直的。与丧失感和解之后,你将会找到新的目标和志向。新的梦想已经在等待着我们。
如何自我调节,提高职业适应能力?
接受自己的决定
放弃梦想之后,我们可能会怀疑自己是否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而这种感觉可能会令人痛苦不已。要决定是继续苦苦支撑还是放弃,用霍什教授的话说,就是“没有什么答案一定正确,也没有什么万能公式”。他建议大家牢记“目标屏蔽”(goal shielding)这种现象。“目标屏蔽”是指,当我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于某个梦想或目标时,会倾向于屏蔽可能给这件事造成困难和危险的信息。霍什教授说,“动机心理学家们称之为‘执行型思维模式’(implemental mindset),当一个人破釜沉舟时,其精力会高度集中于想要达到的事情上,导致失去(在处理当前形势中的)平衡心态。”因此,霍什教授认为,对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来说,相比于过早放弃,我们更可能正冒着危险,过久、固执地追求梦想。
企业家赛斯·高汀(Seth Godin)也同意霍什的看法。他说,并没有像微积分的那样的精确计算方式来为我们决策该何时放弃。同时,他也提醒道,我们大多数人“总是在自己是否拥有勇气与才智以熬过‘低谷’这件事上自我欺骗”。“低谷”(the Dip)是高汀创造的词汇,来自他2007年出版的书《低谷:赢家与输家之间的距离》。他说,“低谷”是指“在开始的喜悦和达成目标后享受成果之间的困难时期”。
我们可以换个角度——何不把这个情感上的困难时刻,看成是客观面对自己梦想的一次机会?我们可以问问自己:追求这个梦想,是否要求我们投入极高的个人成本(例如人际关系等)?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这个目标或许是心理学家所称的“强迫式激情”(obsessive passion),这种目标应该放弃。而与之相反的,是“和谐式激情”(harmonious passion),它可以很好地和我们生活的其余方面相融。
同时,如果可以的话,尝试像“健康的完美主义者”一样思考问题:认识到放弃目标这件事并不会给我们作为一个人本身下一个最终定论,同时承认,确实存在不可控情况的影响。也要记得,成功不是非黑即白的两极化事物——或许我们没有在整体上实现自己的梦想,但却有可能在过程中学到了很多。而现在,我们有机会用新的方式,给自己的精力和激情重新定向。
这也是一个寻求亲友建议的好时机,亲友们可以帮助我们客观地看待自己的境况、正视自己的决定。
用现实的眼光面对放弃梦想这件事儿
当我们决定要放弃自己的梦想难免会受到伤害。有一些方法可以缓和情绪的不适,让我们继续前进。“我的方式是,正视令人悲伤的现实——正视‘梦想很难、梦想会刺痛自己’的感受。”阿玛纳尼把放弃梦想和失恋类比,“握有志向相当于握有对未来自己的愿景;要放弃志向,就像放弃自我的一部分。”
把放弃梦想和失恋类比,则为应对的方法提供了一种有效的线索。阿玛纳尼说,在浪漫关系中,以现实的、甚至故意聚焦于对方缺点的态度面对要分手的对象,比将其理想化更具疗愈效果。如果我们诚实一些,就会发现,有很多梦想被我们浪漫化了。值得记住的是,要放弃的事物并不是我们幻想中的未来。阿玛纳尼打比方说,我们通常认为,医生就是在救死扶伤,联合国就是在维护和平;然而,他们的日常却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平凡得多——医生在医疗系统里忙着对付官僚主义,联合国的雇员们则总是在处理排山倒海的案头工作。
阿玛纳尼的见解与他的个人经历有所关联。他曾经怀有雄心壮志,希望成为一个计算认知神经科学家,却屡次遭拒,后来又受到了财务危机的冲击。他转换跑道,成为了一个管理学学者。“我曾经认为我在贩卖我的灵魂。”他说,“但实际上,我只是在顺应境况进行调整。我一边适应,一边坚信着,只要尝试新事物,新的热情也会随之而来。”为了帮助自己接受这个决定,阿玛纳尼把思维聚焦在被放弃领域的消极方面上。例如,“对大脑数十年的研究并没有教会我们多少关于人类心智的事情。”到今天,他对放弃这个梦想感到极度庆幸。“我为此痛苦地哀伤过。”他说,“可是生活确实会继续往前。”
为生活寻找新的主题
“当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为你留了一扇窗”虽是陈词滥调,可却是一句实话。通过放下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我们解放了自己,便可以把时间和精力投注在一个可能带来更多回报的事项上。许多人忍不住与像高汀这样的高成就者相比,认为他凭借坚毅的品质和对梦想的专注,一帆风顺地取得了成功。可是跟大多数成功人士一样,高汀也永远告别了许多梦想,其中就包括在90年代后期,以三千万美元的价格把自己的公司Yoyodyne卖给雅虎(Yahoo)。“所以最后我并没有在运营一家大公司,但那样也没关系。”他说。“我曾经在加拿大北方帮别人运营夏令营,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是我的梦想。不过如果我当时去追求那个梦想,我就不会获得我现在拥有的东西了。”他的确拥有了很多,包括从1993年开始出版了不下19本书,还进入了美国营销名人堂(Marketing Hall of Fame)和美国直销协会名人堂(Direct Marketing Hall of Fame)。
高汀的职业生涯固然非比寻常,作为普通人,我们同样可以找到为自己的激情和兴趣重新定向的方式。霍什认为,如果能找到满足同样需求,又更加可行的事情,那这件事很可能成为“良好的替代目标”。比如,有人原本的梦想是成为专业足球运动员,那ta可以选择成为足球教练(但还是可以在周末代表当地的俱乐部比赛)。加伯便采取了这样的方法:她仍然在跳舞,不过是当作爱好。现在,由于没有了压力,她能更加享受舞蹈本身。同时,她将记者这个新的职业路线和曾经的梦想结合到一起。“今年夏天,我在一个舞团进行公共关系方面的实习。实习的过程让我受益匪浅,现在我也在继续做类似的工作。”她说。
当因为外部环境因素(比如健康原因)而被迫放弃梦想,会令人尤其痛苦。即使如此,我们依然有方法引导自己转向新的激情。假如,有的人的梦想是组建家庭,可是在过程中由于某种原因未能如愿,那么ta或许能在教学或儿童保育方面的事业里找到满足感。接纳和承诺疗法(Acceptance and Commitment Therapy)是认知行为疗法(CBT)的一个分支,它训练我们在追求自己的价值观和兴趣时,专注于我们“能做”的事情,而不是哀悼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假设,某人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律师,但又因健康问题而不能承受如此重的工作量,那么他或许可以尝试社区倡导工作,来表达对捍卫他人权利的极度关注。
另一方面,当人从某个特定的梦想中被解放出来后,他可能会发现一件更有吸引力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拥有了新的自由,从而可以开辟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如果事情确是如此,那就要学会放慢速度,并在自己的选择之间做好权衡。高汀提醒我们不要着急,而要注意使用好“空白、开放的时期”。在这个空白期里,“人的潜意识会策划出下一步应该做的事情。”他说。“例如,如果是为了尽快扔掉手上的工具而急于发明一个新的工具来攥在手里,或许反而做不出好的发明。可能发生的是,我们只因绝望而孤注一掷。我觉得更有意义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利用好这个空白期来想清楚,自己真正值得投入的事情是什么。”
我们可以考虑做一件切实可行的事——做一个职业兴趣测试。不同版本的测试有很多,其中最受认可的是基于美国心理学家约翰·霍兰德(John Holland)的RIASEC理论所编制的职业倾向测试(Career Aptitude Test),它把人的兴趣分为现实型(Realistic)、研究型(Investigative)、艺术型(Artistic)、社会型(Social)、企业型(Enterprising)、传统型(Conventional)六个维度。
某些职业被认为与不同类型更匹配。比如,土木工程属于现实型,临床心理学属于研究型。这个测试方式的基本理念是,我们在契合自己潜在兴趣的职业道路上,更有可能表现突出、找到满足感。针对这个理论的证据,学术界有许多活跃的讨论。不管这个理论是否正确,或许它都可以让我们对未来应该追求什么志向充满想象。
总结来说:
- 我们的文化推崇毅力和坚持,但拥有适应力、灵活度,以及勇于转向新机会的能力一样重要。
- 没有什么完全可靠的方法能保证我们在这件事上做出正确决定,但“目标屏蔽”这种常见现象,会使我们过久地坚持于某个无法达成的梦想,从而陷入风险。
- 要缓解放弃梦想的痛苦,我们便要用现实的态度面对被放弃的梦想——即使我们成功实现了梦想,它也不太可能是被我们浪漫化的那个版本。
- 放弃梦想很困难,也让人不安,然而我们有其他方式为自己的激情重新定向。
- 通过探索新的机会、建立自己对未来的适应力,我们可以把这个情况转弊为利。新的梦想正等待着你。
练习减轻悔恨感和愧疚感
要拥有放弃梦想后继续前进的能力,关键在于“目标脱离”。这是一个心理学术语,意思是要减轻悔恨感,消除脑海中喋喋不休的“万一……?”。在霍什职业生涯的早期,他曾针对老年人试验过一项写作练习对于克服悔恨感的成效,因为悔恨感对于老年人来说,可能会是一个特别的问题。他和他的同事发现,跟没有完成写作练习的控制组对比,为期3天的写作练习减轻了悔恨感强度,并连带产生了提高睡眠质量的效果。
可以尝试自己做这个练习。第一天,把身边朋友或同龄人中,有人因为放弃梦想而感到悔恨的事情写下来。第二天,把那些导致我们放弃某一个或多个特定梦想的、超越人为掌控的外部因素写下来。最后,在第三天,把自己新的梦想写下来,可以写写它们为何那么有趣、令人愉悦,以及它们能如何在生活中使他人和社会受益。如果没有新的梦想也可以把自己放弃梦想之后的“留白”时间自己的受益和得到的东西整理一下。这三个活动背后的理念是:当我们意识到,生命中目标的变化在所难免时;承认外界因素影响的存在,而非只关注自己的责任;把注意力转向那些令人振奋的替代性目标时,告别梦想就能变得更容易。
虽然,这个练习可以帮助大家减轻对于逝去梦想的悔恨感,在继续前进时,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时刻,为未来建立自己的适应力。毕竟,生活就是这样:人可能不得不要和很多梦想告别——有的发生在职业生涯中,有的发生在个人生活中。虽然,能学着变得更加灵活、如何转向、如何找到新的意义等不如拥有“坚毅”和决心一样在文化意识中得到褒奖,但它们也同样是非常值得学习的技能。
通过这个过程,我们面对目标和梦想的整体态度也可以有所改变。只拥有一个强烈而占据主导地位的梦想,会有很高的风险。我们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方法来提高适应力:把鸡蛋放在至少两个篮子里。高汀提议可以尝试做副业。“关掉网飞(Netflix)和脸书,在不辞掉日间工作的前提下,一周用20个小时空余时间来做一件新的事情。”他说。“有这么一种理念,认为所有事情都应该是确定的、完美的、全日制投入的。而这样的理念,可能已经落伍了。”
同时,也有一些证据表明,我们是有可能培养一个人的整体适应能力,而更好地应对未来的。这些发现来自职业心理学领域,因此也适用于关于职业适应能力的讨论。其整体的理念,对于任何一种志向均可适用。
例如,2012年阿姆斯特丹大学由杰西·科恩(Jessie Koen)主导的研究表明,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来培养人(在该研究中为应届毕业生)的“职业适应能力”。拥有“职业适应能力”的人,会有更灵活、更有远见的倾向,并有更大几率能进行令人满意的职业转向。具体来说,反思个人价值观、想象理想中的工作日等练习,以及对信息搜索能力、职业生涯规划的培训等,均有助于培养关注度(concern)、控制力(control)、好奇心(curiosity)等品质。“职业适应能力”培养中的第一个方面是教会人向前看、并为未来做准备;第二个方面是变得有决断(例如知道什么时候转变航向);最后,是对不同的职业机会保持开放。其他有关适应能力训练的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果。
对于学生来说,学校可能会提供类似的培训课程。对其他人来说,获得职业适应能力的正规培训可能有些难度,但我们可以借鉴一下上述的方式。比如,我们可以认真思考一下,在我们的生命中什么是重要的;还可以抽空探索新的机会,为目标和梦想规划其他可能的路径等。在未来,我们也可以考虑提前计划好,在哪些情况下将离开特定的目标或梦想。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免被情绪裹挟,不会在情况对自己不利时仍然坚持。
但我们还是要现实一点。不管做了多少的准备,不管适应能力变得多么强,在告别梦想的那天,人必然会感到伤心,这只是会自然发生的事情。或许我们还会有很大的痛苦。可是,希望你知道这样的感觉并不会持续太久,并能以此自我宽慰。“那种(糟糕的)感受会过去的。”阿玛纳尼这样说道,“这些感觉都是很短暂的。”
在告别她的舞蹈梦想后,加伯经历了“短暂的痛苦时间”。两年后,她说,“那是我做过的最好的决定。”她还在继续跳舞,不同以往的是,现在她仅为休闲、愉悦而跳。她爱上了她的新志向:写作和新闻事业。“如果一件事无法令你快乐,那就不要做。”她说,“找一件别的事情去做吧,因为长期来说,这是值得的。”
翻译 / Anne
校对 / 蕊
审校 / Birdie
封面 / 阿澈
How to let go of a lifelong dream | Psyche Guides
Adaptability is as much of a virtue as grit. Overcome any feelings of loss or failure by pivoting toward a new pa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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