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城市让你迷路

伴随着主角凯文·弗林的声音，科幻电影《创：战纪》开场了。主角低吟着自己创造的数字世界：“电子网格*”。

电子网格
一个数字新世界
 我曾经努力地想象计算机中信息穿梭的模样 
 它们会像什么？舰艇还是摩托车？ 
 它们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船还是摩托车？ 
 这些电路是否就像是高速公路？ 
 我时常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 
 我进入了这个世界 
 ——“网格”，Daft Punk创作的歌曲，《创：战纪》原声带 

*译者注

歌曲网易云链接：https://music.163.com/#/song?id=4017217

如同电脑的电路板一样，很多美国的城市也被组织成网格状。许许多多的人在网格间流动。在发表于《自然》的最新研究中，我们揭示了网格化的城市会带来的后遗症*。由于被设计为更容易进行导航，这样的城市会导致在其中成长的人们的空间能力变差。

学会导航是一项重要的生活技能。它使我们变得独立，能够探索新的地点，并且避免迷路的尴尬。很多因素会影响导航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导航的成功率会逐渐降低。在一些国家，男性会表现出一些优势，但我们也知道导航能力是一种可以被学习的技能。成长在一个国内生产总值更高的国家可能也会有帮助。**

*译者注

*Coutrot, Antoine, et al. “Entropy of city street networks linked to future spatial navigation ability.” Nature 604.7904 (2022): 104-110.

**Coutrot, Antoine, et al. “Global determinants of navigation ability.” Current Biology 28.17 (2018): 2861-2866.

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因素是我们成长的环境。例如，相较于乡村，城市中导航的难点是截然不同的。“城市丛林”中会有很多路线让你不知该如何选择，以及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标需要去观察。相反地，在乡村，导航的距离可能更远，并且对方向感有更高的要求。因此，我们想探究是成长在城市还是乡村会更有利于提升导航能力。

为了回答这一问题，我们通过一个自研的游戏app《航海英雄》（Sea Hero Quest），测试了超过四百万人的导航能力。我们也调查了受试者的背景，包括他们成长于城市、乡村、郊区或是混合地区中的哪一种环境。我们发现，从平均水平来看，在城市外成长的人群会比在城市中成长的人群具有更好的导航能力。而且无论是来自于乡村还是郊区，他们都符合这一发现。

我们发现上述结果对于参与实验的人群所属的38个国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符合的。这些成长在城市外的人们的优势会持续于整个生命周期，并且在生命晚期会有些许的增加，无论性别都存在着相似的模式。

实际上，城市对于导航能力的发展可能是有害的。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首先考虑这可能是更多的教育引起的。教育倾向于提高人们在测验上的表现，而城市外的人们可能在此方面受到了更多的教育。因此，导航能力上的差异可能会与教育程度存在更强的关联。但我们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独立于教育因素，城市似乎导致了整体上更差的导航能力。

网格化城市

所以，是城市的哪些特征降低了我们的空间能力呢？一个提示来自于对不同国家的城市在多大程度上降低了导航能力的排名的仔细观察。前三名分是于美国、阿根廷和加拿大。这些国家的一个突出特征是他们都具有网格状排布的城市。例如，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就极其地网格化，相似的还有加拿大的多伦多，当然还有以其网格而世界闻名的纽约曼哈顿。

在排名另一端的国家是罗马尼亚和意大利，它们都有着布局高度不规则的城市。

事实证明，城市的网格化程度能通过一个被称为“街道网络熵（Street Network Entropy，SNE）”的指标来定量表示*。只有南北或者东西向街道的城市的SNE分数非常低（例如美国的芝加哥）。街道排布在多种方向上的城市（例如意大利的罗马）的SNE分数较高。我们发现，一个国家的平均的城市SNE分数可以被用来预测在城市中成长影响导航能力的程度。

*译者注

Boeing, Geoff. “Urban spatial order: Street network orientation, configuration, and entropy.” Applied Network Science 4.1 (2019): 1-19.

我们的结果是否意味着网格化的城市对导航能力是一种健康危害？不完全正确。我们的游戏中有45种不同的虚拟环境被用于测试导航能力。这些环境的网格化程度各不相同。我们发现，成长在网格化城市中的人对这种区别更加敏感。因此，尽管他们在综合导航能力上表现较差，但相比于成长在城市外的人，实际上他们对网格化的环境有轻微的导航优势。

由于世界在大体上是一个无序的场所，所以成长在网格化的环境外通常是有益的。但当你穿梭于曼哈顿，或是被卷入一个计算机虚拟世界，需要你穿越电子网格为生命而战时，有一个成长在网格化城市中的伙伴作为领航员将会带来很大帮助。他们大脑环路中信息的移动和穿梭，已经被训练得适应于网格中。

作者：Hugo Spiers | 排版：文英

译者：新宇 | 校对：苏木弯

编辑：山鸡 | 封面：Romain Trystram®